在押沙龙壮志酬筹要用复仇之火燃尽野蛮人的时候,现实给他泼了一点小小的冷水。
他被比拿雅赶出了巡逻队。
押沙龙背着所罗门回到雅可辛的小屋时,巡逻队已经完成了他们的任务——不仅将母女埋葬好,还把拖回来的十八具野蛮人的尸体排成一排,挨个砍下头颅。断首的身躯只流了一点乌黑的血,剩下的都已经凝固了。他们用秸秆编成绳子,把头捆好,挂在马屁股上,一串一串的像是丰硕的葡萄。
比拿雅在其中一具尸体的兽皮上擦干净自己的阔剑,狠狠地插进地里,这才慢条斯理地打量迟归的队员。发现少年还背着个不知怎么冒出来的男孩时,稍稍错愕了一下,马上又恢复了平静。
“你放的火?”
押沙龙点头。
“你放下他。”
押沙龙明白了。他颠醒了熟睡中的男孩,让他迷迷糊糊地站到一边去,转头便被比拿雅一拳揍翻在地。剧烈的震荡中眼冒金星,一时之间对不准视线,嘴里也尝到了血的味道。所罗门一下清醒了,看看押沙龙,又看看比拿雅,一时间拿不准主意。
押沙龙摆摆手,自己爬了起来。
“不服从指挥,擅自脱队,纵火,把敌人引到平民当中……”比拿雅一项一项数落着他的罪状,每说一项,平静下潜藏的怒意便汹涌上几分,“我现在就应该把你的脑袋砍下来,跟那群野蛮人作伴!”
“我拒绝。”少年抬起头,毫不退缩地直视比拿雅。
这还由得你拒绝?比拿雅气笑了,正要再给他一拳醒醒脑子时,便听到少年倨傲地回答:“我要留着脑袋,把那群野蛮人都杀干净。”
“你还想报仇?”比拿雅利索一脚把他踹了个跟头,“就你这副刺儿头样,上去就是送的。”押沙龙飞快地站起来,也不还手,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青年看。他的意思很明白。他想要的东西,除非得到手,否则没有任何妥协的余地。但比拿雅偏偏不吃这一套,他踹也踹了,气也消了,冷漠地去给马匹调整马鞍和辔头。“这个冬天,你都不必和我们一起行动了。”
“什么意思?”
“需要我说得更直接点?你被逐出队伍了。”他轻描淡写地宣布。
“你不能这么做!”押沙龙震惊了。他可以什么都不怕,什么惩罚都能接受,唯独不能是这样,把他排除在战局之外。
“我拒绝。”比拿雅嘲讽道,提起阔剑,翻身上马,“这不正是你想要的?祝好运,不用再听从我的指令,当个快乐的独行侠,做你的英雄梦去吧。”
这两个人又开始了。利逊头痛地想。
他牵住有些焦躁的马,一遍又一遍刷过湿漉漉的皮毛,尽量把水都捋下去。现在确实不是上路的好时候,先前才让它们跑了一天一夜,血气才刚刚凉下来,再要日夜兼程往回赶,不晓得撑不撑得住;况且已经先放了游隼回去送信,也不急这一时。
正当他愁着如何劝说比拿雅至少缓一个晚上的时候,一个小小的东西黏在了自己身侧。他低头,发现是跟在押沙龙身边的小男孩,此刻正不停地打着冷颤。利逊顺手摸了一把,竟然湿冷湿冷的。
“你快到屋里去,里面已经清干净了,别在外面吹风。”
所罗门摇头,困惑地看着争执的方向。
“没事的,他这是在帮押沙龙殿下。别看现在揍得厉害,要是真追究起责任,可就不止这么点惩罚了。”利逊拍拍男孩的肩膀,压低了声音说;要是他说大声了,比拿雅该恼羞成怒的。“我跟你说,殿下不见的时候,他都不知道急成什么样,现在看到人好好的马上就变了副脸色。别担心,男人就是这样交流的 ,等你长大就明白了。”
“长大了要挨更多打……?”所罗门顿时露出微妙的神色,“那我不要长大了。”
“说什么傻话。”
青年摇摇头,准备催促他往里头去,忽然反应过来马屁股上还挂着的一串串人头;男孩仰着小脑袋,鼻尖几乎碰到结了冰的血肉,正好奇地伸手去摸——他关注的并不是争吵,而是这些血淋淋的东西。
利逊忙攥住他的手按下,“你都不知道害怕的吗?”
“害怕?”所罗门抬头,并未流露一丝畏惧。 “害怕什么?”
“别看了。快进去。”
“这是应该害怕的吗?”所罗门不解地问道。如果是平时,那样一双闪烁着纯粹好奇的眼睛会令人喜欢的;但是此刻,只叫利逊感到一阵寒意涌上。“他们的灵魂已经不在这里了,这些不是人类,只是有着人类形状的血肉而已啊。”
一时间,利逊竟无言以对。他不知道这究竟该算作孩童的天真还是残忍了,但他确信这绝对不是正常孩子能说出来的话。紧接着,男孩说出了更为惊人的话语:“不过好像还有一个灵魂留着——”
异变突生!
利逊一个弯腰抱着所罗门滚了出去,在他们身后,栗毛战马疯狂地尥着蹶子跳跃,险些让押沙龙交待在当场。比拿雅夹紧马腹,靠着精妙的驭马术堪堪留在马背上咬牙坚持,但是,离被甩下去也只是时间问题。
“屁股!屁股!”利逊大喊。
“什么鬼!”比拿雅大吼。
利逊不再理他,朝士兵们疯狂挥手:“压倒它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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