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谢谢...”
翎羽也不再多说什么，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，他能做的已经够多了。
落脚的地方有了，哪怕是家徒四壁，也比流民营地四面透风的草棚强万倍。
翎羽打算到内城给大伙采购些必备物品，去内城前，无念打算先去一个地方。
那些混混的尸体一个个放了下来，没有草席，只能用树枝盖上，又铺了一层落叶。
“请背对回避吧。”无念与翎羽说道。
翎羽点头转过身，听到了喃喃禅语，悄悄转过头偷看。我又不是普通人，不用回避吧。
无念双手合十，口中默念经文，禅杖浮起，杖上的禅文如书卷一般打开，形成了一个浮动卷轴，是往生咒。咒符落在落叶上开始慢慢着火，金红色的火焰一点一点将树枝点着，生出了一朵一朵金色的莲，金莲绽放后在火中一瓣一瓣凋零，直到所有的一切消逝干净，仿佛未发生一般。
禅杖转动，将经文缓缓收起。无念双手平摊，接住落下的禅杖。
翎羽赶紧转回头。他果然有问题...
“阿弥陀佛。”无念手腕转动，禅杖在空中转了一圈，示意翎羽可以走了。
跟在无念身后，翎羽不禁想到了昨晚的梦，梦里的“他”，是无念的过去么？那个马上的男人，要他加入什么？为什么，他会做那样的梦？翎羽揉了揉太阳穴，先不想这些了。
与长安残破的宫门不同，内城的里与外如隔天地，商铺酒楼，灯火酒绿。
翎羽挑了一批绸缎锦绣，无念通通退了回去，要的布衣麻褛。又挑了蚕丝绒被，无念扶着头摆摆手，换草席棉被。两人就在换换买买中，购了一马车的东西。
驾车的马夫问两位爷是去哪里跑货。
翎羽回是给流民按一个家。
马夫直夸他是大善人，马夫原来也是流民的一员，运气好了些，在内城混到了一口饭吃。
在路上，无念说那些混混本不是大恶之人，他们曾想融入流民之中，流民却惧怕他们，久而久之，恐惧让他们心中的恶放大，成了恶人。如果他能早一些来到长安的话...
翎羽默默地跟在无念身边听着，无念的话让他想到了鸿志，鸿志说话中也常常如此，带着世间百态炎凉，如今鸿志，又在何处。
荒废的半边镇子有了生气，大伙不挑不抢，按人口分配房子住下，修房锄地，煮起了大锅饭。翎羽还有心地挑选了一处作为学堂，流民中落榜的那个书生，成了先生。翎羽还准备了必备的草药，成立一个药房，让小花姐妹打理，还为她们准备了药谱书籍。
流民们千恩万谢，要推选翎羽做村长。
“哈哈，不不不。”翎羽委婉推拒，自己还有事在身。
无念默默地坐在一旁看着人们恢复生气，是自己离开的时候了，那些营地起火如此蹊跷，混混的死状如何诡异...放下那些尸体时，连四肢的关节也被拧断了，凶手恐怕不止一个人...放火跟行凶的会是同一批人么...难道是自己待得太久，被“他们”发现了...
“你在想起火跟那些混混的事？”翎羽从热闹中走向寂静。
“嗯。”无念拽着手中的禅珠。
翎羽的肩上出现了一只青羽小雀，叽叽喳喳地叫着，翎羽用手指摸了摸它的头，小雀用头顶蹭了蹭，消失不见了。
“无念师傅看得到吧...”翎羽抬头望向密不透风的黑云。
今夜，还会有雨。
翎羽转头看向无念，无念眼里是无尽的漆黑，那黑暗的深处透着淡淡金色的光，是闭合的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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