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直划了约有一个小时，借着一点迷蒙月色，在不远处顾骥遥看到一个黑影，跟他们舢板大小相当。渐渐靠近了，看清也是一样大小的舢板，舢板上也是一个立在船头的，一个船尾撑船的，正中坐着一个，顾骥遥只看那影子，便断定，是婉如没错了。
这些人还算讲信用。
两船相遇也不闲话，交错间，曹英和陶纾都站了起来。陶纾看到顾骥遥，忙不迭一只脚跨过船舷。顾骥遥伸手一揽，将她抱到自己这边。正想叫那小孩立即走，小孩起身跳进了水中。
曹英身上的绳子被人割断，看着已经拔枪的顾骥遥：“团座不如坐坐再走，我亲自送您跟夫人走。”
陶纾一听这话，汗毛一凛，就见扣了自己一天多的那艘大些的蓬船的影子慢慢显了出来。季祥和他手里的人一个个举着枪。以一敌八，顾骥遥盘算着放下手里的枪，“让婉如走，我跟你们上船。”
“你们感情如此之好，我又怎么忍心讲你们分开？”曹英笑道。陶纾咬着牙，想拽着顾骥遥跳水。已经跳到他们这边舢板上的小兵的枪已经抵住她和顾骥遥的后背。
“干得不错。”曹英上到篷船，不客气的抓起季祥已经备好的酒菜吃喝了一通。
“你不该来。”陶纾看着跟自己一样被绑住手脚的顾骥遥。
“来救你是天经地义的。”顾骥遥低声，“到今天这地步，都是我连累的。”
“说什么连累不连累。既然一开始的要求是我提的，只好风险共担。”陶纾苦笑了笑。
“没受伤吧。”
“没。”
顾骥遥放下心来。
曹英吃饱喝足，打了个嗝。用小指剔掉卡在牙缝里的肉丝，起身走到顾骥遥面前，依旧笑着。他长得本就阴冷，这几天在继县警察局自然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，脸颊凹陷得让长相更显得刻薄阴鸷。这一笑，让陶纾没来由得打了个哆嗦。
季祥递给曹英刚从顾骥遥身上下下来的枪。曹英仔细摩梭着这把枪。德产的P-38式，造型精美。看起来顾骥遥对枪也颇为爱惜，枪身都擦的干干净净。曹英笑了笑，蓦然一抬手，自下而上一枪托打在顾骥遥的下巴上。顾骥遥的嘴里立即泛直一抹咸腥。
陶纾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吓到，挺身挡在顾骥遥面前，“你想怎么样？”
顾骥遥用肩膀把她从自己面前蹭开，“没事。”
话音刚落地，曹英又来一枪托，自上而下。温热的血液从额头上淌了下来。陶纾惊呼一声，想做些什么却做不了，顾骥遥用肩膀把她挡在身后，不希望她有什么激怒曹英的举动。曹英看他们如此，一把将陶纾从他身后扯了出来，重重的扔给一旁的季祥，“夫人姿色不错，送给你们。”
“曹英！”顾骥遥愤怒地嚣叫一声，一头撞向曹英。曹英摸了把自己的额头，也不知是自己的血还是顾骥遥的血，对着顾骥遥一个冲膝。顾骥遥在狭窄的篷内无处闪躲，肚子被冲了个正着，手脚又被缚着，无法施展，身体滚落夺船舱内被曹英连踢带打，不一会儿便面目全非。
“住手，住手！”陶纾自知叫喊无用，除了叫喊却也使不出别的招数。
曹英踢打了一阵看着季祥几人呆呆的站在一边，他走上前，提起陶纾：“怎么，不敢要？”
顾骥遥滚到火膛边，趁他们不备将手伸到火炭上，绳索被火烧断，他反身从季祥腰上拔出让缴去的自己的匕首抵住季祥脖子，“放内子下船，你们想怎么处理我都好。”
曹英摇晃着手里的枪，一枪打中季祥的小腿。季祥和几个小兵都惊诧莫名。
陶纾抓着身边的一个小兵：“你们对曹营长义气，曹营长自己可是一点都不义气。”
曹英回头看着她：“他们是我训出来的，你以为你能说服他们吗？”
陶纾脊上生寒。
曹英用枪指小兵：“她，是你们的。不要让我再说。”
几个人胆颤心惊的把陶纾按倒。陶纾无力的挣扎着，船身突然巨烈的摇晃起来，一船人被摇得东倒西歪。陶纾抬眼看到那朵蓝色的光飞进船舱。江面似乎起了风，风浪颠波着篷船，似要将船倾覆。顾骥遥割断脚上的绳索扑到陶纾面前：“你没事吧。”
陶纾来不及回答，便见曹英举着枪对着他们。她惊叫一声抱住顾骥遥。
枪响，顾骥遥愣了一刹回首见曹英捧着血淋淋的手号叫着。那把P-38刚好落到他身边。他一把抓起，双听到两声枪响，两个小兵被中弹倒地舱内。曹英哈哈笑骂着要拔枪，顾骥遥一把摁住他，其余人又失去了主张，不敢轻举妄动。
江面传来机动船的声音，顾骥遥微微松了口气。范小楼的船迎面过来，他带头跳上甲板命人收拾曹英和他的那些下属，看到顾骥遥狼狈的模样：“对不住了兄弟，来晚了点。”
“还好，也算及时。”顾骥遥脱下衣服给陶纾披上。
陶纾抱着顾骥遥，还不同从惊心动魄中回过神。
“以一敌八，你这可以啊。”范小楼清点了人员情况，将顾骥遥和陶纾带上他的机动船。
“所以啊，四当家那一枪太及时了。”顾骥遥扶着陶纾。
“呀，虽然我也想领功，但我可是一枪没发。”范小楼摇摇头，“看曹英手上的弹孔好像是苏联的手枪，我的人可都是美式装备。你们还另有高人相助。”
“是吗？”顾骥遥看着水面茫茫雾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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