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没走？”陆之繁冷笑一声，收回插钥匙的手。
背后的人走近，陆之繁转过身，看到的却并非他意料的那人。
“有病吧，韩清，这么晚了，你来我这干嘛？”
从黑暗的走廊转角处析出的人影，渐渐走到灯光下，那人露出一张清俊的脸庞，只是神情微冷，“来拿东西。”
“什么玩意？”
“一本书。”
陆之繁扑哧笑了出声：“兄弟，你大晚上跑来就为了一本书？什么书，镶了金子还是银子？”
“开门，”韩清对陆之繁的嘲笑视若无睹。
陆之繁借着灯光重新找到那枚钥匙，“一本书而已，明早给你带去，干什么亲自跑一趟。害得我还以为谁来了呢？”
“你以为是谁？”韩清的手突然置在陆之繁的手背上，他的指尖微凉，陆之繁不由微微一颤，向后挪了一步，拿着钥匙的手也随之一僵。
韩清说：“拿错了。”
陆之繁看着手里的钥匙串，赶忙换了枚钥匙，“光太暗了，没看清楚。”
韩清讥笑道：“你躲什么？”
陆之繁身后站着韩清，韩清离他太近，似乎鼻息都可以喷到脸颊上。每次靠得这么近，陆之繁才能感受他和韩清的身高差距，虽然白日里俩人的身高看着相差不远。
此时，韩清挡住了绝大部分光源，陆之繁竟有种被他包围的错觉。
两人推门而入。
这套一室一厅的小房子是陆之繁用生活费租下来，离学校还算近。陆之繁很少跟韩清透露他的家庭情况，但即便不说韩清也能猜得一二，哪个父母能放任孩子在外头租房，几个月不闻不问。
“这么晚出来，你家没意见？”陆之繁打开灯。
“他们出外省了，”韩清从柜子里找出自己的鞋换上。
陆之繁说：“你的外公外婆倒是清闲。”他边说着边走到冰箱旁，找了下里头的饮料，发现只剩下可乐和几罐啤酒，“可乐？啤酒？”
“闻着你身上的味都够了，还用喝酒？”
陆之繁把罐装可乐重重地拍在韩清前面，但被韩清嫌弃地推开。
“拿好东西滚吧，我要睡了。”
韩清看着手机屏幕，屏幕映射的光线照进深黑的眸子里，他举起手机，让陆之繁看短信，那是一个小时前陆之繁发给他的短信。
陆之繁撒的谎被人点破，面上却看不到丝毫尴尬，“我真的要睡了。”
韩清站起来，埋头搭在陆之繁的肩膀上，“一股酒味，你又去那个酒吧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
“陆之繁，你为什么总是骗我？”韩清眼眸幽深。
陆之繁不由后退一步，“韩清，你今天真是有病！”
韩清只觉得面前这人滑得跟泥鳅似的，反身便抽离出自己的桎梏。
“随你吧，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。今天真是什么鬼日子，一个俩个的发疯，”陆之繁嘀咕着去卧室拿了衣服，径直去冲凉。
入夜。凌晨时分，窗外楼层的灯光一点点熄灭。
陆之繁自然不可能赶走韩清。从他搬进这里开始，韩清隔三差五过来，有时打游戏玩得晚了，韩清会睡在这里。衣柜里还有一套韩清的衣物。
洗漱出来，陆之繁倒床便睡，他是真的累了。
韩清从浴室出来，房间狭窄，浴室到卧室不过三俩步。屋里的大灯全数关了，仅留下床头的一盏小灯。陆之繁整个人裹在被子里，露出一头头发，光线之下，像洋娃娃的金发。
韩清正要伸手关灯，忽然又停了下来。
睡得迷糊的陆之繁本能似的挪了挪位，让出半张床。
韩清揉了揉陆之繁的金发，看着这人不满地鼓起两腮，竟有些可爱。
“睡了？”
陆之繁睡眼惺忪，透着些疲倦的茫然。韩清嗯了一声，他便又躺了回去，只是这次从面朝墙壁，改成面朝韩清。
韩清躺下，睡意却迟迟不来。
他还是在意那个问题。是谁让陆之繁如此厌恶？是某个交恶的朋友？还是陆之繁鲜少提起的……家人吗？韩清扫了眼卧室，这间房子顶多只有一个人的生活气息，硬要再扯上一个，也只能是他自己。
韩清哼笑一声，揉捏太阳穴，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脑海里驱走。
韩清去到学校的时候，时间不早了，校道上仅有几个步伐匆匆的学生。他一贯是准点起床，只是今天花了些时间在陆之繁身上。
陆之繁旷课已成习惯，韩清废了些功夫才把人从被子里拔了出来。直到他弄了个早餐从厨房出来，陆之繁还半睁着眼坐在床头，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。
韩清冷着脸一脚踹在床头，砰的一声噪音终于成了陆之繁的起床铃。
“干什么？”陆之繁被吓了一跳，似乎还未想明为什么自己卧房多了个人。
“你要懒死在床上吗？”韩清说。
一大早被人怼了一顿，陆之繁显然有些幽怨委屈，他睡眠不足，脸比平时还白，眼睛没了平日里勾人的劲儿，倒显得有些无辜。
“起来吃早餐，”韩清的眼神掠过陆之繁的脸。
陆之繁搓了把脸，笑道：“这么贤惠？”
韩清脸沉了下来。
陆之繁急急忙忙从床上跳下来，叫唤道：“别踢别踢，踢不得。”他观察了会，见韩清只是作势要踢自己，又嬉皮笑脸道：“你说我俩像不像老夫老妻？”
韩清索性不理他，自顾自吃了那份早餐。
陆之繁从浴室出来，黄毛又变得妥帖柔顺，整个人恢复了光鲜的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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