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段时间失眠,大量抽烟,吃饭不规律,外加淋了一场雨,带来的后果简直是报复性的。沈槭高烧,一直昏睡到第二天下午才捡回一点神智,抬手想看手表,结果带到输液针,便被一只手往回一按,顺势去看,就对上了那么一双似笑非笑的眼。
那双眼下挂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,看着他道:“沈医生,醒了呀?生病好玩吗?”
沈槭张开嘴,吐出的声音像破棉絮:“温沛……?”
那人又道:“还记得我呀,我们祖国的栋梁没烧坏脑子真是万幸。”沈槭后来知道自己那天直接烧到了40度,没烧坏脑子是真的万幸。
温沛此刻像一只笑嘻嘻的刺猬,怎么说都能夹枪带棒地顶回来,沈槭糊里糊涂地不知什么缘故,但也很识趣地就闭了嘴。他脑中还是昏迷前见到温沛的情景,晦暗天色下明亮的雨伞,懒散无聊的年轻人,和温顺乖巧的猫。然后仿佛电影跳帧,中间断了一大截以后跳到了现在,懒散无聊的年轻人突然变成炸毛的猫,朝他龇牙咧嘴地叫唤。
一根棉棒沾了水粗鲁地往他嘴上涂,睁眼看到温沛拧着眉不耐烦的表情。沈槭抬手虚虚握住他手腕止住他动作,撑着手肘半坐起身:“不用了。我喝点水就成。”
温沛见状往他身后丢了个枕头,倒了一杯水给他。沈槭接过喝了两口放下,咳了一声,声音发涩:“我睡了多久?”
温沛:“三十个小时。”
沈槭愣了愣:这么久。
“你一直呆在这……?”
温沛皮笑肉不笑:“我倒是想走,可惜吴女士不让。”
沈槭:“……实在抱歉。”
温沛:“你是该抱歉的。”
沈槭微微皱眉:“……”
温沛笑着:“沈先生,你讨债可够急的。抽烟淋雨吃泡面?救我一次,就这么作践自己要我还回来?”
沈槭:“……”沈槭气短,咳了起来。
温沛倒了杯水放在他床头,起身道:“我妈炖了骨头汤和白粥,我去热一下。”
沈槭下意识想拒绝:“不用……”
温沛轻飘飘瞥了他一眼,目光如刀把他后半句话杀了回去:“不用?还是沈先生其实想吃泡面?”他在门口停下,回身抱起手臂靠在墙上,朝他微微一笑,“是要海鲜,红烧牛肉,还是香辣口味?你说吧,我有求必应的。”
沈槭莫名脊背发冷:“……那就,白粥,麻烦你了。”
沈槭躺在床上听见温沛在厨房拧煤气灶,费劲吧啦地“咔”了几声才算成了,随后沈槭就想到这个房子的燃气费一年多没缴了。果然隔不久就又听见那边“咔咔咔”拧煤气灶的声音,沈槭掀开被子下床,推着输液架脚下踩棉花似的走到厨房门口,轻轻咳了两声。
这个房子的厨房逼仄窄小,长年烟熏火燎在墙上留下焦黑的痕迹,冷清的灶台上搁着温母送过来的汤粥。温沛身材修长,此刻在狭长的厨房里躬着腰,皱着眉跟燃气灶死磕。
沈槭在门口道:“估计是燃气停了。”
温沛起身回头,还皱着眉:“哦怪不得。那有微波炉么?”又看着他明知顾问一句,“电没停吧?”
沈槭往客厅冰箱上指了一指:“微波炉在那。”
“行。你还去趟着吧。”
沈槭说:“没事。”便站在门口看着温沛把汤和白粥分别盛到两个碗里,端到客厅去加热。等微波炉加热的功夫,温沛沉默看着炉子里旋转的碗,沈槭沉默地看着他。
沈槭慢慢走到餐桌边坐下,看到客厅里显然是被收拾过的样子,垃圾袋和烟灰缸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。前后门窗都开着,屋里光线明亮,一阵阵微风穿堂而过。他又掩着嘴咳嗽了几声,温沛瞥他一眼,走过去把窗关小了一点。
沈槭的视线追着他,就这么看见了前面阳台晾衣架上挂着自己那天穿的衣服,沈槭稍稍一怔,低头,发现一件自己很久不穿了的微微发黄的白T恤套在身上,下边穿着的是一条运动裤。
内裤,没有穿。
沈槭猛然岔了一口气,剧烈地咳了起来。
温沛又看他一眼,默不作声走进房间,把刚才倒的水拿到他跟前。
沈槭却咳得更厉害了。
高中住校的时候是公共浴室,青春期的男生们光着膀子一起冲澡,互比长短粗细,嬉笑打闹,这种场景沈槭不是没经历过。加之学医,经手的身体不知多少,对身体的观感与常人比,当然也更加唯物客观。
但真落到自己头上,终归还是尴尬。也难怪温沛刚刚一通脾气,他长这么大,估计没这么伺候过人。
但这事,既不方便道歉也不方便道谢。尴尬得很。
沈槭神色诡异地干巴巴地喝了几口水,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提这茬。
微波炉“叮”的一声响,温沛把两碗热气腾腾的汤粥放到沈槭跟前,两个碗里各放了一根汤勺。然后温沛拉开一把椅子也在旁边坐下来,两条长腿在桌下大开大敞地伸开,挺起腰伸了个懒腰,腿收回来的时候带到沈槭的脚,随口道:“哦,不好意思。”
沈槭喝着汤,脚往椅子下收了收:“没事。”
餐桌上没什么话,温沛中途拿出手机飞快地打着字,不时笑一笑。沈槭往裤袋里去摸手机,一时又想起换衣服的事,面色僵了僵,又装作无事发生四下里看了一圈:“我的手机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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