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跟在滕本聪的身后来到鲷鱼烧店，没一会儿便拿到了装在纸袋里热乎乎的糕点。
滕本聪掏了半天也没找到钱，虽然老板的脸上还挂着耐心的微笑，陈苒却已从口袋里拿出钱，道：“我来付吧。”
“啊，真是……”滕本聪愧疚地笑。
把钱交出去以前，陈苒又闻到了那股香味，他一怔，又把那钱放回口袋，换了一只手，将另一个口袋里的钱拿出来给老板。
老板娘看得莫名其妙，但和蔼地笑，接过钱。
陈苒把那几张钱揣回口袋，握得紧紧的。
这么一来，连鲷鱼烧也没有胃口吃了，陈苒沉默着回旅馆，任滕本聪如何活跃气氛，他都没有回答。后来剧务觉察到陈苒的心情不好，也悄然地沉默下来。
经过旅馆走廊转角的电话，陈苒停下脚步。
“要打电话吗？”滕本聪捧着刚刚买的热乎乎的鲷鱼烧。
陈苒把手从棉衣口袋里拿出来，看着干干净净的手背，胸腔里好像烧热了一样。他舔了舔发干的嘴唇，摇了摇头，正转身要走，却看见电话旁挂着的便签本上写了东西。他拿起来看，是一串电话号码，看着有些熟悉。陈苒努力回忆了片刻，想起是江煜的电话——记多了台词，记忆力很好。
他的手曾经被江煜捧起来，用认真又仔细的笔锋，轻轻地写下这串号码整整两次，陈苒还能记起笔尖一笔一划地划过他的皮肤时，那微痒的触觉。
可是，为什么这个便签本上留着江煜的号码？陈苒困惑不解，却无心追答案。他让滕本聪先回去，直到他消失在走廊的尽头，才拿起电话。
电话很快被接起来，陈苒茫茫然地站在走廊的尽头，左右看了看，还以为自己又回到在居酒屋遇见江煜的那天晚上。
这错觉让他错过了江煜的第一声问好，直到他再说第二次，才笑了一声，喊道：“江老师。”
那头沉默了片刻，终于说：“你回到札幌了？”
“嗯，回来了。”不知道为什么，只是这么短短的两句话，陈苒的额头已像被凉了一样，隐隐作痛，“江老师……”
“嗯？”江煜似乎知道他也无话可说，便主动找话题，“你的病刚好，别再逞强穿短裤了，等彻底好了再说。毕竟你不是在这边长大的，和他们不一样，不可能在大冬天里露了膝盖也没事。”
陈苒的心口堵得厉害，他紧抿着嘴唇，不说话，想要等等看江煜还能说什么。
江煜顿了顿，又说：“再说，就算不觉得冷也别这么穿，年纪小不注意，以后却容易得风湿。”
听到这个老人家才会有的病症，陈苒噗地笑了，他在电话这头连连点头，答应道：“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“嗯。”江煜的声音里也顺着笑意，俄顷，或许他也没有话说了，问，“就这样？”
陈苒握紧了话筒，喃喃道：“江煜……”
“嗯，你说。”江煜说完便安静下来，留下大段大段的留白。
陈苒感觉手里的话筒有些湿了，他还是沉默了一会儿，提了一口气才说：“我要走了。”
电话那头静了静，回答道：“嗯，一路顺风。”
顺风吗？陈苒苦苦一笑。他抹掉眼底将要落下的眼泪，等自己的情绪过去，才用平常的声音说：“你上回说，我不是同性恋？”
也许是惊讶于陈苒会突然又提起这个话题，江煜一时没有回答，半晌之后才应道：“嗯。”不知是承认自己说过的话，还是再次确定这个想法。
“可是，我喜欢你。”陈苒说完咬住嘴唇，又忍了忍，才说，“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，但是……我喜欢你，这跟你的性别没有关系。就只是……喜欢上了，然后，你恰好是个男人而已。江煜，这样是同性恋吗？”
江煜沉默着，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，他说：“我很抱歉。”
陈苒吃力地咽了咽喉咙，重复一开始的那句话：“我要走了。”
“嗯。”他的喉咙里压着声音，陈苒仿佛能看到他点头。
“你别忘记我。”陈苒的另一只手抓紧电话线，也许不久之后，他也会忘记自己，可是，“你别忘记我。”
不知道是不是江煜的呼吸太轻，电话那边没有任何声音，像是一张出了故障的DVD，播放到这里，没了声音。突然，故障恢复了正常，声音忽然跳出来。明明那声音很平静也很温柔，但与先前的安静相比，突兀而有力得让陈苒的心突了一下。江煜说：“不会忘了你。”
陈苒倒吸了一口凉气，追着说：“忘了谁，都不能忘了我。”
这回，他没有任何迟疑，承诺道：“嗯，忘了谁，都不会忘记你。”
喜欢今昔请大家收藏：(m.zongcaiwenxue.org)今昔总裁文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。